困兽
“呀,今年真是好冷呦!”
“是呀,我这手上都要生冻疮了!卖完这篮我们就回去吧。”
雪已如鹅毛一般大小了,长安的市集早已关闭,毕竟年关将至,人人都想着和家人团圆。这一对老夫妇还在街上,苦等着哪位过路人买了他们的货,他们好回家过年。
一位青袍的年轻男子走过,看样子是个道士,应该是不吃他们这些平常玩意的。在两位老人都有些失望时,那位男子却是调头走了回来,站定在他们二人之间,神色颇为纠结地有看面前的这担东西。
明明大雪下得直刮人的脸,他也没有打伞,身上却是干净无比,一点雪水都不见。三千青丝用一根木簪换着,生得极为好看。
男子似是考虑了许久,才伸手指着那篮东西:这个,怎么卖?”
“哎呦,那位道长可真是个大善人啊!咱们家半年的用度都人有了!”
两位老人笑着挽手相去,而道人则提着篮子,一直盯看里面的东西。
年关到了,还是……去看看他吧。
道人心想看,指将篮子一点,篮子便消失不见,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
庭院内雪已经厚厚地铺了一层、将院子装点得十分漂亮。
一袭黑衣出现在庭院中,踩过柔软无比的雪一路行到院中,雪地却没有丝毫印迹。
是的,连这个庭院一起,都是假的。而真实的,是这院子下的阵法而已。
院内里是很有生机的,哪怕只是影像,也有出来洛动的小动物,那边松鼠就在树上摘果子,周因还有几名同伴。
男人却没心思看它们。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石桌上的棋盘上,那是一盘,还没有下完的棋。
“你来了。”
没有抬头,只是凭感官便察觉到了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气息。
他转头看去,在看到青衣依旧的道人时,依旧是愣了几瞬。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再多的话已经说不出口,道人几欲说些什么,最后说出口的,竟也只剩下了这几个单薄的字。
“那还真是劳您大驾光临了。”
男子回过头,继续看那盘棋,似乎是发起了呆。
道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当然也看到了那盘棋,那盘……他们没有下完的棋。
“要继续吗?”
道人过去坐下,顺手似的将一个东西搁在旁边,露出素白的手指,想要拿棋,却被制止住了。
“没必要。”
闻言,道人的手顿了顿。
“我不爱下棋了。”
最初的下棋的初衷已经不复存在了,那下棋还有什么意义?
“赵高……”
道人叹了口气,终是收回了手。
“你还在怨我。”
“没有。”
赵高看着他,露出了一个丝毫没有暖意的笑:“我原以为,你还会叫我徒儿。”
“我……”
道人不知该说什么了,只好沉默着听他的话。
“也是,也就只有甘上卿那样的人才配做您的徒弟了。”
道人双手攥起,却无话可反驳。
难道……他真的就错了……
深吸了一口气,终是没有勇气再面对昔日的弟子,他勉强一笑:“那……我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。
赵高看着重归于平静的院子,眼中闪过一丝痛意,又很快消散。
明明这种事情是理所应当的,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呢?
视线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打转,赵高忽然注意到了棋盘旁的东西。
提起来一看,是一个小巧的袋子。
轻轻的打开,一股浓郁的香味蔓延了出来,那晶莹剔透的,是一颗颗精致的桂花糖。
“师父……”
几不可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几番,又渐渐的归于平静。
道人坐在自己居处的院子里,茂密的树冠将阳光挡去了大半,只投下淡淡的光晕。
这处院子终年只呈现出春的景色,这其实……也算是他给自己设下的囚牢吧……
坐在树下的石墩上,道人看着一盘棋,陷入了沉默。
那盘棋,和赵高院里的,一模一样……
到底是谁……囚住了谁……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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